音樂,聽,就對了,誰規定要知道這麼多?


原來還有新的夢想在繼續 --- 孔德拉辛

 

先說,我對下圖那張普羅高菲夫第一號及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擔任獨奏的俄國小提琴家貝爾金( Boris Belkin, 1948 - )之音樂藝術並不熟,但當我在二手唱片行翻到這張黑膠唱片時我急忙將之抽到身邊,唯恐被其他樂友發現,先搶先贏嘛( 好啦,數位錄音是一個理由 ),您知道為什麼嗎?



普羅高菲夫第一號及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 / 貝爾金, 獨奏 / 孔德拉辛 & 巴夏 指揮 倫敦愛樂管弦樂團 / R. 1981. 1 & 1982. 1 / LP:DECCA SXDL 7579。


是的,我直覺認為這張唱片埋藏了一個未知的秘密,但偏偏又想不到特別在那兒,回家後冷靜想了一下,哇,我找到可能的答案了:

 

話說俄國指揮家孔德拉辛( Kirill Kondrashin, 1914 - 1981 ) 1978 年利用客席阿姆斯特丹大會堂管弦樂團的機會在荷蘭投奔自由,而在那之前及之後,孔德拉辛與這支優秀的樂團為 PHILIPS 等唱片公司 錄了不少優秀唱片( 為什麼說等唱片公司?因為除了 PHILIPS 外,至少還有 ETCETERA 也曾發行這對組合的錄音,我可是有黑膠喔!)。除了阿姆斯特丹大會堂管弦樂團外,1979 年 9 月孔德拉辛還曾指揮維也納愛樂為 DECCA 錄製了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 鄭京和獨奏 )及德弗乍克第九號交響曲《新世界》,這兩張唱片所散發的獨特芬芳迄今仍受到樂迷喜愛...。

 

好啦,大家都知道 1981 年 3 月 7 日,人在阿姆斯特丹的孔德拉辛臨時接替前東德指揮家鄧許泰特在此指揮漢堡北德廣播交響樂團( 因為前一晚巴黎場演出後鄧許泰特和樂團發生嚴重衝突,他決定棄團而去...),他們演出了包括馬勒第一號交響曲等作品,次日孔德拉辛被發現因心臟病發而逝世,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和阿姆斯特丹大會堂管弦樂團的錄音有一種蓋棺論定的精彩,而這張普羅高菲夫小提琴協奏曲的 LP 之出現告訴我,如是不是因心臟病驟逝,孔德拉辛正描繪著新的色彩,夢想還在延續...。

 

其實孔德拉辛早早便曾指揮英國的倫敦交響樂團錄音( 想想那張 1961 年李斯特兩首鋼琴協奏曲的名盤( 俄國鋼琴家李希特獨奏 )),但上圖那張唱片應是孔大師和 DECCA 新展開的錄音計劃 --- 指揮倫敦另一支勁旅 --- 倫敦愛樂管弦樂團( 1981 年該團首席指揮是勾牙利指揮家蕭堤,1983 年再由鄧許泰特接掌此職務,從此這對組合演出的馬勒成為傳說,此為後話 ),1981 年 1 月他們已完成普羅高菲夫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的錄製,我不知道當時有無順道錄製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也不知道是沒錄完或準備過段日子再錄,反正同年 3 日大師仙去,這首原訂的普羅高菲夫第二號小提琴協奏曲才由俄國中提琴家兼指揮家巴夏於一年後的 1982 年 1 月和貝爾金及倫敦愛樂共同完成錄音...,我一直在想 --- 如果孔德拉辛沒有驟逝,他還會和哪家唱片公司、哪支樂團灌錄哪些曲目呢?

 

咦!我好像忘了提獨奏的小提琴家貝爾金...,貝爾金 6 歲開始學小提琴,7 歲首次公開演奏,而這場初演便是由孔德拉辛擔任指揮( 哇,所以他們認識好久好久了 ),我知道貝爾金曾來臺獻藝,其它的請看倌您自己查喔!


為了證明我有在〝嚴重關注〞指揮家孔德拉辛及阿姆斯特丹大會堂管弦樂團留下的種種精彩,下面便是手邊擁有這對組合的黑膠唱片之封面,真的張張精彩呢!



其實美好是不會被遺忘的,至少現在仍有人在乎...

 

下圖是指揮家普烈文( André Previn, 1929 - 2019 )指揮維也納愛樂錄製俄國作曲家林姆斯基˙高沙可夫《天方夜譚》的黑膠唱片對面( LP:PILIPS 6514 231, 1981 年錄音 ),有人知道為什麼突然要提這張唱片嗎?



我對指揮家普烈文及維也納愛樂這對組合最早印象是學生時代讀某音樂推誌( 忘了哪一本 )中有提及普烈文指揮維也納愛樂到香港演出的消息,天啊,大師加名團,怎不多加個台灣場呢( 那時維也納愛樂尚未曾造訪咱台灣 )?再來是美國發燒唱片名家 Telarc 於上世紀八零年代末高調宣布他們終於成功將柏林愛樂與維也納愛樂加入自家唱片目錄中,前者由指揮家馬捷爾指揮,後者便是由普烈文領軍...。

 

拜網路之賜,現在的我還多知道許多事 ---

A, 原來普烈文是在 1982 年 2 月 16 日到 22 日之間率維也納愛樂赴港演出,7 天內共演出多達 6 場,曲目包括貝多芬第七號交響曲、莫札特第 39 號交響曲 &《交響協奏曲》、布拉姆斯第四號交響曲、海頓第 104 號交響曲、德弗乍克第八號交響曲及 R. 史特勞斯的《死與變容》等作品。

B, 1978 年到 2003 年間普烈文共指揮維也納愛樂開了 90 場音樂會。

C, 在唱片的世界中,普烈文在 1980 年左右開始指揮維也納愛樂錄音,這些唱片由 EMI、PHILIPS、Telarc 及 DG 等唱片公司發行。


好啦,沒事幹嘛提這張《天方夜譚》呢?這個版本有很厲害嗎?來,故事是這樣的 ---


那個最後的終極浪漫...SACD

 

隨著串流音樂平臺崛起,CD 片及 CD 播放器的銷售真的每況愈下,但日本音響大廠 ESOTERIC 近年來仍持續其對音樂的終極浪漫 --- 挑選演奏與錄音皆佳的名演,在取得授權重新進行後製,將之以 SACD( Super Audio CD ) 格式發行...,我就是在他家 SACD 唱片目錄中瞧見這張普烈文指揮《天方夜譚》的唱片封面,然後內心一陣天人交戰 --- 我好像在家中唱片櫃看過這張黑膠,接著回家果然將唱片翻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一種賺到了的喜悅。



上圖左便是 ESOTERIC 發行的 SACD 封面,不得不佩服這家公司求真求美的精神,1982 年原版黑膠封面完整引用( 只是 PHILIPS 被 DECCA 吃下,所以多了個 DECCA 的商標 ),我查了一下,這張 SACD 還多收錄普烈文指揮維也納愛樂於 1985 年錄製的墨索斯基之《展覽會之畫》,真有誠意;上圖右則擷取自 Qobuz 串流平臺,同樣有此版本可聆實...。


我在 ESOTERIC 官網 SACD 專區認真看了許久,我真要說他家負責挑選曲目的專家...儘管擁有最新的數位技術,但其心中真的充滿愛樂的老靈魂,而且頻率和我相當接近,真的,瞧,下圖是他家出版的 SACD 中我有 LP 的曲目,重疊性真的高啊!但上面那張《天方夜譚》為何能入選?我特別將黑膠找出來重新聽了一次,樂團的音色及錄音皆佳,不過...對不起,我實在找不到特別吸引我的點就是了。


知否,上面列出這些唱片那張最吸引我目光注意?答案是左圖這張莫札特與布拉姆斯的豎笛五重奏,本片由西敏寺( Westminster )唱片 1951 年錄製,他家王牌製作人 Kurt List  找來當時維也納國立歌劇院管弦樂團豎笛首席 Leopold Wlach( 1902 - 1956 )及維也納音樂廳四重奏搭檔演奏,這個錄音在日本唱片界早早成為傳說,雖是單聲道錄音,卻無損其音樂之動人,只是 Leopold Wlach 的音樂藝術在日本成為傳奇,但在西方世界被推崇的程度似乎力道不足...。


知道了和喜歡了是兩回事...

 

是的,知道和喜歡真是兩回事...;馬勒迷肯定知道作曲家馬勒在完成第九號交響曲後接著進行其第十號交響曲的創作,這是一個有著五個樂章的大作,怎奈大師在 1911 年 5 月永遠停下他的筆,其殘稿有兩個樂章近乎完成。1924 年 11 月 24 日荷蘭指揮家孟格堡曾指揮阿姆斯特丹大會堂管弦樂團公開演出這首第十號交響曲第一樂章和第三樂章( 而且在一個月內接連演出五次 ),之後包括作曲家荀伯格、蕭士塔高維契及布瑞頓等人都受邀將殘稿補齊,但他們先後婉拒邀約,直到 1959 年在英國學者庫克( Deryck Cooke, 1919 - 1976 )及其團隊的努力下,才有可演奏的五個樂章版本問世。


我真覺得馬勒迷的心胸無比寬大...,我不知道有多少位指揮家及樂團已完成馬勒交響曲全集的錄音,但很明顯的,無論是只錄製第一號到第九號交響曲、或加錄第十號交響曲第一樂章、或完整錄製五個樂章版的第十號交響曲,馬勒迷都接受這是所謂的〝馬勒交響曲全集〞達標,心胸是不是 很寬大呢?不過換個角度看,這首第十號交響曲在全集中的地位似乎可有可無,無關輕重,唉,這似乎是許多人( 包括樂迷及音樂家 )對此曲在創作意義上的輕忽及錯誤認知,不信的話請翻關《馬勒和 1910 年的世界 --- 他的第八號交響曲》一書( Stephen Johnson 著, 中國友誼出版, 2022 ),其中有很明白的說明。


我記得很清楚,我擁有第一個五個樂章版馬勒第十號交響曲是英國指揮家拉圖指揮伯思茅斯交響樂團的錄音( LP, EMI, 1980, Cooke II ),再來是匈牙利指揮家奧曼第指揮費城管弦樂團( LP, CBS, 1965, Cooke I ),接著是拉圖指揮柏林愛樂( CD, EMI, 1999, Cooke III )、英國指揮家哈汀指揮維也納愛樂( CD, DG, 2007, Cooke III )、俄國指揮家巴夏指揮德意志青年愛樂管弦樂團( CD, Brilliant, 2001, Barshai 自己改編的版本 ),最後便是下圖這張由義大利指揮家夏伊指揮柏林廣播交響樂團的黑膠唱片( LP, DECCA, 1986, Cooke II ),不過說來慚愧,最晚入手的居然差點被我遺忘,真的對夏伊不好意思。



補充一下,前文那個拉圖指揮柏林愛樂( CD, EMI, 1999, Cooke III )中的〝Cooke III 〞指的是該演奏用的是庫克及其團隊針對這首作品所推出的第三版,他們先後依序推出 Cooke I、Cooke II 及 Cooke III 三個版本( 版本間的差異...您可能得去請教音樂學者,我只知道第四樂章末及第五樂章低音大鼓的敲擊力道有所不同 )。除了庫克之外,還有俄國中提琴家兼作曲家巴夏( Rudolf BARSHAI )Clinton A. CARPENTER、Joseph H. WHEELER、Remo MAZZETI、Nicola SAMALE - Giuseppe MAZZUCA、Yoel GAMZOU 等人也紛紛提出自己的看法,讓這首交響曲豐富無比( 資料引用自【馬勒基金會】)。


我對夏伊最初的好印象源自他早年指揮維也納愛樂為 DECCA 錄製的柴可夫斯基第五號交響曲,他以近乎第三者態度冷靜且明確的演釋此作品,唱片甫推出便受到日本樂評大大讚美。事實上 1980 年 12 月 6 日夏伊生平首度指揮維也納愛樂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出,下半場壓軸的曲目便是柴可夫斯基這首交響曲,當時夏伊年僅 27 歲。

 

現任琉森節慶管弦樂團及米蘭史卡拉歌劇院音樂總監的夏伊( 之前他還曾出掌皇家大會堂管弦樂團及超老牌的萊比錫布商大廈管弦樂團 ),他在 29 歲那年( 1982 年 )首度擁有自已的樂團,那便是上圖和他共同錄製馬勒第十號交響曲的柏林廣播交響樂團( 請見下文補充 )。夏伊在這兒待到 1989 年,那時他大量為 DECCA 錄音,在馬勒第十號交響曲中夏伊的表現相當沈穩細膩,音樂中的狂悲極喜不是外放的,而是以內斂的風格呈現,是很棒的演出,如果不是不小心翻出來,我居然忘了自己有這張唱片,再對不起夏伊一次...。

 

【再補充一下,每次我只要看見唱片封面寫著演出樂團是柏林廣播交響樂團,我的腦海都會不自覺停頓一下,試著找出自己和其之間的對應關係...,哈;話說 1946 年美國在其柏林( 西德 )佔領區內成立一支名為 RIAS 交響樂團( Radio In American Sector ),這個團名於 1956 年更名為柏林廣播交響樂團( 這似乎有一種拉高層級對抗的意味,因為柏林早在 1923 年便有一支柏林廣播交響樂團,只是二戰後被劃到東德...),在兩德統一後的 1993 年,樂團再度更名為柏林德意志交響樂團( Deutsches Symphonie-Orchester Berlin ),並一直使用到今日,而 1923 年創立的那支柏林廣播交響樂團則始終維持團名不變,所以我每次看到 1956 年到 1993 年間的錄音,我都得認真瞄一下指揮家的大名,再瞧瞧是不是 DDR 發行( 如果是,那便是東德的柏林廣播交響樂團 )?有點小複雜,對不?】


對了,2022 年 1 月 14 日及 15 日,咱國立台灣交響樂團亦曾在指揮家廖國敏指揮下於台中及員林兩地完成五個樂章版的馬勒第十號交響曲之台灣首演,依文宣所示使用的是庫克 1976 年修補完成的樂譜( 所以應是 Cooke III ),唉,我真的超想聽這個曲目的,不知何時有幸可在衛武營音樂廳圓夢...。



上面幾張是我手邊部份夏伊的黑膠唱片封面,哈,真的是部份...,要不要猜猜哪張最令我看迷?...,...,答案是最右邊那張 --- 夏伊於 1986 年指揮柏林廣播交響樂團錄製奧地利作曲家哲林斯基( Alexander von Zemlinsky, 1871 - 1942 )管弦樂幻想曲《小美人魚》( 此作品 2021 年 12 月國立台灣交響樂團曾演出過 ),如果我沒有記錯,夏伊的版本是《小美人魚》的初錄音,相對於今日標準的大師樣,年輕時夏伊的音樂真是新鮮且活潑啊!


本文完成於 2022 年 12 月 16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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